夕阳西下。一道长长的影子铺上了城镇。
气喘吁吁的马,拖拽着步子,蹄子踏在飘落的枯草叶上,碾进沙里。老马从鼻子喷出口气,晃动了一下脑袋。“哒哒哒”走到酒馆前的水槽边上,伏下唇便往那冰凉凉的液体上凑。
马背上驮着一个灰扑扑的人。像是在沙里洗了个澡,东方人常穿的宽大衣袍被扯开了几道口子,皱褶里满是沙硕,随着隐约可见的白皙肌肤,一上一下的起伏着。
男孩儿如烤瓷般精致的脸庞,被风吹得红扑扑的。斗笠早就不知道飘到了那儿去。沙子钻进了男孩儿身上每一条缝隙里,若往后脑勺上拍一拍,便刷拉拉地从齐肩的头发丝儿缝里抖落下来。因为夜晚的袭击,免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,顺着风走了好久,才终于在茫茫黄沙底下,见着这小小的城镇。
老马将半张脸都埋进水槽里,喝得高兴起来,还蹬着蹄子,“咕咚咚”地把水溅得到处都是。男孩儿的喉咙也很干了,望着那和泥沙浑浊的搅合在一块儿的槽水,喉咙眼儿越发干痒起来。
仰起头往边上破破烂烂的小酒馆儿看上去……酒馆招牌一角的铆钉挨了一发子弹,摇摇晃晃地悬挂着……酒馆有两层,楼上似乎是客房。免隐隐约约能在栏杆后头的阴影中见到一枚摇曳的火光,似乎是点燃的火柴,火星儿在黑暗里摇曳了一下,便被吹熄。很快,吸烟人便点起了第二根,用手遮着,凑到脸前,不一会儿,由栏杆后头飘来淡淡的烟雾。还能听着那在抽烟的人,“咕咚咕咚”地给自个儿倒酒,冰块随着酒液摆动,在玻璃杯面儿上“哐当哐当”碰撞的声音。
男孩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……虽然平常不怎么喝酒,但他实在是太渴了……免叹了口气,将马的缰绳拽在手心里揉搓着。
“看啊,就是他。”
就在他要翻身下马的当口,两个男人的交头接耳传进了男孩儿的耳朵里,垂在男孩儿额头边上的,毛茸茸的短耳朵轻轻抖了抖。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,男孩儿往那话语传来的方向望去。
就在这酒馆对脸,在一处摆满了各式各样小玩意儿的货架子边上,两个男人肩膀挨着,额头抵着额头,正低声细语地议论着……虽然装作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,但却会不时往男孩儿边上瞟上几眼……其中一个男人的右手垂在货架子边上,从上头抓下一件木质的小方块,捏在手指间细细揉搓。
缓缓向挂在腰间的枪柄靠上去。
男孩儿慢慢抽了口气,抖了抖左手腕子,将右手攥着的缰绳交过去。手臂就这么垂着,抵在肚子上。
一副因为饿了肚子,难受的蜷起身子的模样,男孩儿凑近马匹耳朵根儿,吹了口气。
跑!轻声命令道。
那老马不高兴地从水槽里抬起脸,刷刷抖了抖耳朵……它已经跑得够多,够久了……满是不情愿,但还是扬起脖子嘶鸣了一声,扬起前脚轻轻踏了踏地面,扭过脑袋,展开四肢,直挺挺的往前面奔跑开。
砰!
一枚子弹打在蹄铁上,火光飞溅。
那铁块从马蹄子上崩飞,带着那条腿往边上一拽,老马便失去了平衡。它惊叫着倒下来,四肢还在胡乱地蹬着,满满扬起沙尘。
男孩儿的脊背重重砸在沙土里……幸好是沙土……紧紧攥着刀柄,在地上打着滚。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,男孩儿看见有几个粗大的影子,站在自个儿的不远处,随着视线在半空中被拉扯开,模模糊糊拧成了一股。
刀刃被带出了鞘里。
男孩儿用肩膀接着身子,刚一落下地面,便顺着势头往那影子靠过来的方向挥过刀子去……于是血便洒出来。
持枪的男人愣愣望着自己的手腕从胳膊脱离开,打着转儿落到地上……手里还牢牢攥着枪哩……连感到疼痛,扯起嗓子尖叫都没来得及,那小小的身影便一下子从地上蹦跶起来。就像藏在枯草从里的蚱蜢,一脚踏在他的肩膀上。
该死,他怎么能跳得这么高?
断了手的男人吱哇乱叫起来,那男孩儿的身子已经从他脑袋上掠过。狠狠踹了后脑勺一下,男人便短促地嚎叫了一声,直挺挺倒下地去。
他的同伴瞪大了眼睛,望着那男孩儿在半空里飞舞……透着昏黄的夕阳,轻薄的东式长袍底下隐约印出他纤细的身体……就那么一个瘦小的孩子,这时刻在天上飞舞。袍子随着风呼呼抖动,宛如天使在拍打他的羽翼。
仿佛印着神圣的光环。
若不是手持长刀的话……
男人尖叫起来,举着枪胡乱地射击。
噗嗤
刀刃深深陷入他的肩膀,那壮硕的男人满脸错愕,打了个抖,向一旁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,扑通摔倒在地上。
几乎就在男人挪开身子的瞬间,从他身子透出的缝隙里,闪烁火光……一枚子弹呼啸着向男孩儿的眉间扑来……几个牛仔打扮的男人已将枪由套子里拽出来,高声嚷嚷着往门边涌上来。走在最前头的男人在脖子上拴着一条血红的围巾。
当
刀刃上迸出火星。
男孩儿脚边的沙土崩起两道烟尘。免踏着飘扬的灰雾,像一道旋转的风暴,几乎就要贴到“红围巾”的脸上,侧着拖在地上的刀刃拽起一阵细小的沙暴,“咔嚓咔嚓”嚎叫着,往男人裹在围巾的颈脖扑上去。
砰,又是枪响。这次是打在男孩儿脚边……就挨着他的小指……免的身子摇晃了一下,刹住脚步。
子弹从身后袭来。
街对面的男人举着枪,一步步向男孩儿靠近过来……刚刚那枪打偏了。但这回他可进到了最佳的射程啦……他们边小心翼翼向男孩儿靠,边大声的笑出来,仿佛边走,边想起了什么笑话。开枪的那男人得意的扯着嗓子,拿捏着腔调,唱戏一般向男孩儿喊叫,“嘿,你就这么将我们忘了?”
“那她现在可不会再忘了,”红围巾底下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,男人举着枪口抵在男孩儿额头边上晃了晃,“把刀放下。”
免仍拖着刀……他当然没忘自己身后的敌人……他在等待,等待一个谁也不会想到的
盟友
他行动了。
砰
一声枪响,两颗子弹。
身后的男人连摆出一副惊讶表情的时间都没有。他们仍挂着那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,直挺挺地向地上倒下去,额头上的窟窿“泊泊”淌着血。
“红围巾”错愕的望着这一幕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。男人冲着脑袋顶上的天花板恶狠狠的咒骂起来,“蒙克,你这个狗娘养的王八……”
脏话只说了一半,另一半含在嘴里,呛在满是鲜血的气管中。
刀刃切开了他的肩膀,撕碎了男人的胸膛。
红围巾摇晃着,向男孩儿迈上一步,重重跪倒在他的脚边。
就随着这瞬间,枪响了两声。
堵在门口的三个男人就像三张骨牌,撞在门框边上,齐刷刷得倒下……由门边让开……酒吧深处,吧台边靠着一个牛仔打扮的男人。叼着雪茄,一只手磨蹭着下巴上参差不齐的胡子茬儿。
免拭去刀上的血,但并没有把刀入鞘,就这么攥着,跨过男人们的尸体,迎上牛仔的目光。
“真可惜,”牛仔抓过台子上的威士忌瓶子,拽掉塞子,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, “我打死的那两个人就是警长和他的副手,你可拿不到这群人的赏金了。”
“但好在酒馆老板愿意请我们喝一杯,感谢我们除掉这群恶棍,对吗,吉姆?”牛仔用力的敲了敲吧台的台面。
台面儿晃动了一下,传来牙齿“咔哒咔哒”碰撞的响声。
“那就算同意了。”牛仔挑了挑眉头,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,“蒙克·莫蒂默。”
“宫本免。”男孩儿嘴角扭动了一下,舔了舔嘴唇,垂下视线。
犹豫了好一会儿,才终于将刀子纳回了鞘里。
“谢谢……”他垂下脑袋,声音压得更低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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